[伪装者]Murder on the Sakura Express I

说了要一发完但是最近其实都没写,一直搁着感觉不会往下写了所以先发一段开头激励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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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原剧情设定加一半私设的某个平行世界。

•时间线是明台还不知道毒蛇身份的时候。

•也算是东方快车AU(?)



南京。

离1940年的旧历除夕只剩五天,明家人自一月底离开上海,举家在外已经有小半个月。今天是回家的日子。

一月下旬的时候,明楼带着明诚到南京赴会。一同去的还有周佛海以及一众预备新政府和上海特别市的中流砥柱们。上回他们侥幸逃过了和平大会前的樱花号爆炸,但无论如何,南京得择日再去。

去程时坐的火车还叫樱花号京沪特快。之前的专列被炸毁,华中铁道株式会社又马上调来了别的机车和客车厢。新政府成立在即,京沪间服务于军政大员的交通必须万无一失。


「这次还炸吗?」临行前收拾行李,明诚玩笑似的问明楼。

明楼默了一会儿,倒也玩笑地答他:「明台是能跳火车,我是不知道我还跳不跳得了了。」

四年前在法国差点没摔折腿,给王天风驮了几里路那事儿——

唉,别提了。


他们在南京一呆到二月,上面的人对之前和平大会的流产还颇有微词。周佛海跑得快,到南京的第二天下午就随着汪精卫去了青岛,他们将在那里与维新政府和临时政府的头目们进行政治分赃会谈,留下了明楼作为特务委员会的发言人和其他囉嗦人物周旋。这倒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一件,至少由明楼来说话,长官们对事情的思路会「清楚」得多。

而且,南京这儿也有几株野草需要好好拔一拔了。

明楼和明诚又奔波了几日,拔草的活儿大多是阿诚负责找空子干了。他动手很快,没留下任何痕迹。

「在巴黎的时候,我也是很爱养花的。」

明楼夸他,明诚是这么答的。


到花园整理得差不多时,明楼和明诚也等到了大姐他们。

明镜领着明台曼丽还有阿香,其实是比两个大的还早出门的。姐姐在一月挑了个好黄历,带着一对新人回了趟苏州祭祖,在老宅里小住了近十天。接着明镜在南京有个入股西药房的会议,想着明台成家之后就该想着立业了,今后也要学着这些生意来往,就让夫妇俩一起跟了过来。

生意的事情不晓得明台记住了多少,不过锄草的事情,算上了他和曼丽一份。


待一切妥当之后,二月二日,一家人准备乘夜间特快回沪。

自然还是樱花号。

这班特快车是夜里十一点从南京车站始发,清晨七点十五分能到上海北站——现在已经改称上海驿了,被日军的井上冈部队监管。不过上海人也还是以旧名喊它,就像旧历新年哪怕被官方抹去也必须要过一样。

樱花号服务于高官和大亨、名流与精英,在前一次爆炸之后更是升级了安全检查和随车警卫。它有着京沪铁路上最豪华的配置,客车厢是蓝黑涂装的全钢车体,通车只有头等和二等座位,夜间离站的班次还加挂一节德国进口的柚木卧车。剩下的车厢还有餐车、行李车、邮政包裹车,以及日本宪兵的装甲车。客人们上车后可以去餐车上小酌一杯,接着就能安稳一觉睡到上海。若是起得早,五点开始便可享受早餐——中式、西式、日式,一应具全。在新历年初刚刚经历过白面停市的上海,樱花号上的贵宾们依旧能若无其事地咀嚼著吐司和可颂。清晨的站台上常有贩卖手工品或报纸的孩子,总是仰著一张瘦黄的脸望住这些从列车上下来的贵妇老爷们——孩子们对食物的气息很敏感,他们能嗅到车里飘出来的面包香味。


夜间十点四十五分,明台拎着一只包好的腊板鸭和一小盒金陵套饼立在南京站的月台边。

下午他和曼丽曾在市区里逛了一会儿,重庆和上海并没有任务下达,两人只是领了姐姐的旨意出门散步。原意是去买些特产,还专门找大哥问了他从前在南京时熟知的食品店,但讨来地址寻去,他们却发现几家老字号有的已被敌机炸成废墟一片,有的则是人去楼空。稍作打听,邻里们还说太平路和中山东路一带的生意已经比一年前这个时候好了数十倍了,当时可是除了日侨的商店以外真真正正的空无一人。现在平民们多数重新申请复业,许多酒楼也重新开张,有娇俏的女招待站在门口揽生意。

明台和曼丽最后在夫子庙附近寻到了卖板鸭和点心的酒家,向晚时乌云倾城,空气粘腻,他们无心再往前走,只在秦淮河边站了些许时刻。

河上已无桨声灯影,亦无玉树流光。

堪堪一腔亡国恨。

「加上昨天那个,咱们的生意开张几单了?」

望着河面上诡谲的波光,曼丽没答明台的话,反而也问他:

「你说,咱们的生意什么时候才能做完?」

两人不再说话,秦淮河水的波澜同时让他们想起了重庆的江水,想起他们曾牵着手在轰炸中求生和赴死。一城又一城,竟是同样的天光水色。

他们沉默许久,直到天上的墨色被打翻,曼丽才挽了明台的小臂,一齐踱回饭店。

中央饭店早被日本人征用,现下也服务新政府的显赫头目们。明家姐弟这次住在这里全是明楼的小秘书们给殷勤安排的,让明台真真切切地当了一回「汉奸家属」。他和曼丽进门时将将撞上从政府开完会回来的明楼和明诚,哥哥们正和大姐阿香在大堂里等着他们回来,好一道去吃晚饭。明台看着明楼的脸顿时来气,便说在永和园吃过干丝和烧饼了,不再吃正餐,伸手就领曼丽回房去。

所以也无怪熬到了火车站,他一晚上没吃饭的小少奶奶饿得直掐人了。

「你自己不吃饭怎么拉上我呢?」

明台抱歉而笑嘻嘻地提了提手上的糕饼:「还好有这个,我们上车去吃。」


负责卧车厢的侍应生是个看起来和明诚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他正和月台踏梯上一个穿军靴的日本人用日语对话。日本军官的身边还拥著一个手持细烟杆的女子,卷发红唇,身材修长。曼丽嗅到女人身上的脂粉味,嘴角挑起一个难以名状的苦涩弧度。

然后她的手将明台挽得更紧了。

「横须贺中佐。」明台以为她是在问,便低声向她翻译:「是『金陵部队』的。」

「金陵部队?好像是日军用来训练下级军官的候补部队……」曼丽低蹙眉,「那中佐已经是小半个头子了,他离开南京做什么?也去上海吗?」

「不是,他们去苏州。」

明台想要继续往下听,但横须贺和那女子已经踏进车厢,迎面来的是列车侍应生的笑脸。

「明台先生,明太太。」

有南京口音,是中国人。

明台对他的态度登时缓和不少,还开口闲谈起来:「似乎要下雨了。」

「是的,刚才还打雷了呢。冬雷可真是稀罕天气啊。」侍应生边验票边答著话。

冬雷震动,万物不成,虫不藏,常兵起。

明台忽然想起这句谚语来。

侍应接过他们的随身皮箱:「明董事长和明长官已经上车了,明诚先生和那个小姑娘在行李车放箱子。」他带他们上了车厢,鞠躬道:「两位的包厢是6号和7号。隔门两边的门闩都拨开,就是连通的了。」

明台在门口给了侍应生小账,这时隔壁包厢飘出一阵女人媚而尖的笑声。

原来横须贺和他的情人就住在4号和5号。

明台撇著嘴,掠过那两扇门,在3号包厢找到了明镜。

姐姐披着一件暗紫色的羊绒披肩,正坐在铺位上。

那阵笑声也穿墙破壁地冲进来。

「怎么回事?我以为我边上是你和曼丽呀!」明镜有些气鼓鼓的脸显现出她在人前总是傲然威严的一面。

明台挲著脖子答:「我和曼丽在月台上说了一会儿话,上车晚了,让那个日本人先占了位置。」

火车卖票没有对号入座一说,何况卧车要不少钱,一般工薪阶级承担不起,所以车厢一向空荡荡,如果不是和华铁的人相熟提前留好包厢,总都是上车再挑位置。

「我可不要住在日本人隔壁。」明镜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伸手去敲另一面墙上的隔门。

另一边的门闩打开,露出脸来的是住在2号包厢的明楼。

明镜向门那边探头:「明楼啊,和我换个房吧。」

不明所以的明长官无条件应允了,明台就出门去叫侍应生来挪行李和铺床。明镜平时睡得早,这时手表上已经是十点五十六分,火车也马上就要开动了。

过道尽头的侍应生在和刚上车的明诚说话。侍应微躬著身子,看起来发生了不很愉快的事情。

「实在是对不起,因为快到春节了,这次回上海的老爷小姐们特别多,您家又有许多人。」

「阿诚哥?怎么了?」

明诚摆摆手,看起来没有被惹怒:「没事,单间包厢满了,我去睡二等铺位。没关系,还在同一节车厢里。」

「对,还是这节卧车!就在11号床,其实包厢里只会有明先生一个人。」侍应生跟着向明台解释,回身又向明诚鞠了次躬:「太感谢您了。」

明诚也给了他小账,比起平常日子多一些,并说:「过个好年。」


十一点,樱花号按时启程了。几乎是在发车的同一时刻,酝酿已久的大雨泼了下来。

电闪雷鸣。

明台和曼丽和明镜道了晚安后径直奔向餐车,两人拿着南京买的糕点像仓鼠似的吃起来。不太意外的,没过多久明楼和明诚也出现在了餐车里。

他们是来找酒喝的。

晚饭前才对明楼发过无名火的小少爷显然还没释怀,一并对明诚也带着些许不满。他吃着椒盐饼,用揶揄地语气说:「大哥和阿诚哥真是为新政府鞠躬尽瘁,这都大半夜了还要商讨国事?」

明楼要了两杯白兰地,懒得理明台的阴阳怪气却也不想让他没规没矩,只看了他一眼,念道:「好好说话。」

餐桌那边就噤了声了,曼丽坐在一边偷摸摸地笑,一瞬间只剩下窗外的雨声瓢泼。

明楼和明诚落座在旁边的一桌,明楼抿了口酒之后问明诚:「你刚才说这趟车的单间满了?」

明诚点头:「过年嘛。一共就八个头等单间,咱们家上车都六个人了。」

「那二等铺位的包厢也满了吗?」

「没有,我其实还是自己一间,阿香那里似乎也是。而且我刚刚经过的时候看了,靠近尽头的厕所、正对着服务生座位的那间是空着的。不过我隔壁另一间至少有个男人,听到了咳嗽声。」

明台在另一桌接话:「那么占了单间的,除了我们、那个日本军官和他的情妇以外,至少还有一个富家小姐了。」

身边的姑娘放下酥饼瞪他:「你还关心什么富家小姐?」

明台装傻躲过那记眼刀,解释道:「我是在推理──刚才那个侍应说『这次回上海的老爷小姐们特别多』,他用的词的不是『老爷太太』,就说明住单间的人里有年轻小姐。他叫曼丽是『明太太』,称大姐『明董事长』、叫阿香『那个小姑娘』,在他眼里我们家的三位小姐肯定都不是他定义里的『小姐』。至于和日本人同行的那位,因为目的地是苏州所以排除在外。综合以上,我猜,1号和8号单间里至少有一个是上海哪家的名媛。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明楼在心里笑了一声:「那这么说,还有『老爷』呢?」

「老爷当然是你啊!我们的明长官。」这回是明诚在边上接话,四人都笑了起来。

「我猜那个『小姐』说的应该不是我。」

突然餐车门口飞来了一个爽朗而带着厉气的声音。

众人回头去看,明楼放下酒瞬时站了起来。

竟然是南田洋子。

她依然穿着陆军制服,一如既往的锐利和阴森,想来也不会被侍应生认作什么名媛。

「南田课长!你怎么……?」明楼摆出笑容来,上前握手致意。「你居然在南京!我到南京十几天了,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啊。」

说到这里,他用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和明诚对望了一眼。

明诚此时也有些措手不及,南田的突然出现虽然不至于让人慌乱,但明诚想到她既然听见了明台的那段推论,必然也听见了自己调侃明楼的一句话。是称不上暴露,可这句话传达出来的相处氛围,和他们之前试图表现的嫌隙关系是有分歧的。

但愿南田没有放在心上。

南田也贴上笑脸迎过来,对明楼说:「我是前天来的,到司令部去接关于下个月新政府成立的最新指示。汪主席在青岛的会谈很成功,和平大业已经走上正轨。」

「有南田课长的一份辛苦和功劳!」

明台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大哥,你们聊,我们不妨碍你们谈正事。」

「不谈政事。」南田笑起来:「偶然相逢,闲聊而已。这位想必是明台少爷了吧?听你大哥谈起过你,果然是一表人才。那么这位是……?」

明台瞪着一双眼不愿搭话,曼丽也一时心颤默立在他身旁。有些怯场的反应反而让她看起来温婉普通,丝毫不显可疑了。

「这位是明台的太太,他的大学同学,上个月他们刚从香港回上海来结婚。」明楼替他们答了。

南田点着头祝贺:「一对璧人,恭喜!」

明台陪着假笑了几个来回,最终还是拉着曼丽回了卧车去。虽然他对大哥为新政府效力的这个名头一直保持怀疑,毕竟以大姐的烈性,如果大哥和阿诚哥真的投敌覆国,那他俩早就被扫地出门了,但明长官刚才在车厢里的那套不管是真情实意也好,虚与委蛇也好,明台自认没什么耐性陪他们演戏。


曼丽坐在明台的单间里,与她的包厢相通的隔门敞开着,侍应生正在为她铺床。隔壁依旧能传来男人和女人隐约的嬉笑声,从上车开始好像就没停下来过。她看了一次表,此时是十一点二十八分。

靠窗的小桌上放了一本书,曼丽拎起封面的一角,是英文的。

「这是什么书?」

明台回房以来的沉思被打断了。他回头看,答:「侦探小说,一本特别合时宜的侦探小说。」

「说什么的?」

「东方快车谋杀案。讲的是雪夜里一节满员的车厢上死了一个恶人的故事。」

小少奶奶掩著嘴笑起来:「怪不得,你刚才玩起什么推理游戏。」

明台倚著窗,将夜空中的倾盆大雨撂在身后,严肃道:「这个车厢里也有恶人。」

曼丽闻言瞟了一眼隔壁俯身铺床的侍应生,赶紧轻手轻脚把包厢间的隔门掩上了。

「你想什么呢。我们没有毒蛇的指令不能先斩后奏,这是林参谋的嘱咐。」

明台嘁了一声:「我没说要动手,说说罢了。」

「不管是隔壁那个,还是餐车里那个,就算有机会动手,我们也逃不掉。」

明台伸手拍拍她的肩:「夫人放心,我只做万无一失的打算。再说,我不能连累我大姐和大哥他们。」

曼丽点头,又看了眼闭上的隔门,低眉小声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别这么喊了,别忘了我们只是假结婚……为了身份和行动方便。」

说到这里,隔门那头敲了三下,两人都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是床铺好了。

曼丽通过隔门回她的包厢去,合上门前向明台比个了闩好锁的手势。忽而她想起什么,仰起脸俏皮一笑,问门那边的人:「想知道答案吗?刚才的推理。」

说着她转头问侍应:「南田课长住的是几号包厢呀?」

「是1号,明太太。」

「这样啊。那么,住在8号的那位小姐是……?」

年轻的侍应生有些欢喜地回答道:「您说温小姐?您也觉得眼熟吧!我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的,温怡君小姐,她上过杂志画报的封面呢!」

曼丽回头望着明台笑起来,在滂沱的雷雨声中,她用口型对他说道:

「晚安,大侦探。」


TBC


深夜唠唠嗑好了,这一段开头是我之前说出门的时候在飞机上写的,回来之后半个月了其实什么东西也没写过……大约是最近生活里很多事情不太如意,所以更多事情提不起动力来,也没怎么扫文了,对不起各位老师们。

我最近丢了一个移动硬碟,里面有大概十年前左右的相片,全部都不见了。发现它不见以后我才去思考十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然而失去相片的时候好像连记忆也一起消失了,不记得是什么把我变成现在的自己。然后我开始翻以前的照片和文档,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曾经存在过一样,搜刮年少荒唐的自己留下来的一切痕迹。

以前写过的所有日记或者什么也大都消失了,神奇的是还在某个贴吧找到自己14岁写的好多古怪但是显得有点可爱的小诗——才仿佛记得起一点来了,记起十四岁的夏天,书房里开着空调,我为了即将来到的远行雀跃。

希望很多年以后还找得到在lofter写过的这些东西,会让我回忆起15年的冬天到16年的夏天,因为遇见各位,曾经像是要去远行一样雀跃,也像是从远方归来一样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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